【色城2018文心雕龙】[同人改编]【张翠山与殷素素】三、罗衫轻解为情郎(上)(031)

       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                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        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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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           张翠山与殷素素


作者:同人誌
2019/01/05发表于:SexinSex
是否首发:是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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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 、本来想写《魔兽争霸》同人,不过开了《倚天屠龙记》的坑,魔兽只能以后再说了
2 、第一章虽然有八千字,但为了避嫌,请管理员只按六千字评分就可以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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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         一、有美一人撩心芒

  这一年是元顺帝至元二年,适逢五月初一,江南临安府以东的钱塘江上声震
如雷,正值夜潮之时。钱塘江口的东海之中,有一荒凉小岛,名为王盘山,山石
嶙峋,向无人居,这时却是熙熙攘攘,聚集了不少江湖人物。

  岛上东南角有个港湾,桅樯高耸,停泊着十来艘大船,自是那一干江湖人物
所乘的座船。距港湾不远处有几块巨大山石,高逾数丈,夜色之中但见两个瘦长
身影纵身一跃,立于石上。二人均穿青色长袍,背上斜插长剑,都是二十八九岁
年纪。此时潮水汹涌,风势甚疾,那两个年轻剑客昂首而立,身上衣袍迎风飘动,
颇有几分傲世独立的气派。

  其中一个剑客说道:「师哥,这天鹰教忒也傲慢无礼!已叫我们在此干等了
一个多时辰,却说还有什么身份重要的人物未到。」那师哥冷笑道:「天鹰教在
江南称王称霸,实不过是一帮歪门邪道之徒而已,能有什么英雄人物?」那师弟
又道:「天鹰教想在这岛上扬刀立威,江南各帮会来的都是帮主等首要人物,咱
师兄弟二人更是名门大派嫡传弟子,天鹰教却只派几个坛主来主持,全没将咱们
放在眼里!」那师哥又冷笑两声:「便是他那号称什么『白眉鹰王』的教主亲至,
我昆仑派岂又将他放在眼里!若不是冲着屠龙宝刀,你我师兄弟怎屑和岛上这些
旁门左道搅在一起?」那师弟道:「师哥,听说天鹰教行事一向狠辣狡诈,他们
办这场『扬刀大会』,该不会存着什么阴谋诡计吧?」那师哥昂然道:「管他什
么阴谋诡计!你我二人皆得师父亲传剑法绝学,旁门左道纵有奸诈手段,咱们也
全不惧他!」

  这两个年轻剑客,师哥名叫高则成,师弟名叫蒋立涛,两人皆是昆仑派掌门
何太冲的得意弟子。他二人原是奉了师父之命,向江南一户人家呈送聘礼,为师
父求娶第二房妾室。昆仑派威震西域,却是远在万里之外,高蒋二人皆是头一次
涉足中原。聘礼送达之后,回程途经临安府地界,正听闻天鹰教新近得了屠龙宝
刀,要遍请江南诸帮会在王盘山上开一场「扬刀大会」。

  江湖中历来相传,「武林至尊,宝刀屠龙,号令天下,莫敢不从」,为了争
夺这柄屠龙宝刀,数十年间引发了多少血雨腥风?如今天鹰教不知如何得了这柄
宝刀,而办这场「扬刀大会」,自是为了扬刀立威,纵不能真的凭此便号令天下,
至少也要令江南武林俯首帖耳,恭奉其至尊之位。高蒋二人也久闻屠龙宝刀之名,
眼见「扬刀大会」时日已至,二人都是心兴大动,便不请自来,到王盘山上凑这
场热闹。

  又过了小半个时辰,上涌的潮水反退出海,天色渐渐破晓,只见南边海面上
两艘帆船顺风顺水,向着王盘山疾驶而来。那两船与岛相距尚有数里,便听得港
湾岸上号角之声呜呜吹起。两人转头看时,见岸边有几人各举大旗,挥舞示意,
旗面上均绣着一头大鹰,双翅伸展,甚是威武。高蒋二人对视一眼,心中均想:
「这必是天鹰教所说那身份重要的人物到了,莫非真的便是教主『白眉鹰王』?」

  大旗之间站着一个老者,高蒋二人先前已在岛上会过他,知那老者是天鹰教
玄武坛坛主白龟寿。

  只听白龟寿朗声说道:「玄武坛白龟寿恭迎殷姑娘。」声音漫长,向海面上
远远传去,绵绵密密,虽不响亮,却气韵醇厚。

  高蒋二人心下均生疑惑:「听闻那『白眉鹰王』是个年近六旬的老头,怎得
天鹰教在此恭候的却是个什么『殷姑娘』?」高则成说道:「这姓殷的女子又是
何人?却是好大的架子,叫我二人在此干等多时。」蒋立涛望着海面上那两艘船,
并不言语,只是微微摇头。

  片刻间,两船之中当先一艘已然靠岸,白龟寿亲自铺上跳板,恭恭敬敬的迎
候船上之人。只见船舱中走出一男一女,男的作书生打扮,女的一身淡绿衫裙,
但均是看不清楚相貌。那一男一女上岸后,白龟寿自向两人见礼说话。

  高则成说道:「走吧,且去瞧瞧究竟是何样人物在故弄玄虚!」

  师兄弟二人施展轻功,跃下山石,须臾之间便到了港湾,正听得白龟寿的说
话声自另一座偌大山石之后传来:「殷姑娘,海沙派、巨鲸帮、神拳门那些家伙
早就到啦,还有两个昆仑派的年轻剑客。这两个昆仑派的小子飞扬跋扈,嚣张得
紧,哪如张五侠名满天下,却偏这么谦光。可见有一分本事,便有一分修养……」

  这番话高蒋二人隔着山石也听得真真切切,不禁勃然大怒,高则成厉声喝道:
「背后鬼鬼祟祟地毁谤旁人,这又算什么行径了?」话声未歇,两人已转过山石,
行至白龟寿面前。

  白龟寿身旁站着一男一女,看衣着身形正是他方才自船中迎上岸那两人。白
龟寿笑道:「说起曹操,曹操便到。我来跟各位引见。」

  高蒋二人本就心下恚怒,脸罩寒霜,见白龟寿竟浑不在意,还有心说笑,两
人登时便要发作。一抬眼却瞥见站在白龟寿身旁那绿衫女子的面容,高蒋二人陡
然间心头均是怦然一动。

  那女子十八九岁年纪,肤白胜雪,眉目如画,玉颊秀妙,灿若桃花。高蒋二
人自西域远赴江南,一路在江湖上行走,无论各门各派的侠女,还是烟花柳巷的
流莺,自也见过不少,却还从未目睹过如此容光照人、清丽非凡的容貌。高则成
目不转瞬地呆呆瞧着那少女,蒋立涛则是看了她一眼,忙转开了头,但随即又斜
目偷觑。

  白龟寿指着高蒋二人道:「这位是高则成高大剑客,这位是蒋立涛蒋大剑客。
两位都是昆仑派的武学高手。昆仑派威震西域,武学上有不传之秘,高蒋两位更
是昆仑派中出乎其类、拔乎其萃、矫矫不群的人物。这一次来到中原,定当大显
身手,让我们开开眼界。」

  他这番话中显然颇含讥嘲,依着高蒋两人的性情,即便不立即动武,也必反
唇相讥。然而两人此刻却只唯唯诺诺,似乎并没听见白龟寿说些什么。原来两位
大剑客一见那绿衫少女,竟都神不守舍地如痴如呆,一个傻瞪,一个偷瞧,哪还
有一丝先前在山石之上傲世独立、睥睨群豪的风度。

  白龟寿又介绍那一男一女:「这位是武当派张翠山张相公,这位是殷素素殷
姑娘。」

  他说这两人姓名时都轻描淡写,不加形容,高蒋二人听了却是不由得心下一
震。他二人并未听过殷素素这名字,而武当派张翠山的名头在江湖上却是无人不
知无人不晓。

  武当派创派始祖张三丰共收有七位弟子,个个皆是武艺高强、行侠仗义的侠
士,以「武当七侠」之名威震江湖。张翠山正是祖师张真人的第五名弟子,擅使
一对烂银虎头钩和镔铁判官笔,武林之中都尊称一声「银钩铁划张五侠」。而白
龟寿对张翠山却只称一声「张相公」,连「张五侠」的字眼也免了,显是将他当
作了极亲近的自己人看待。

  高蒋二人斜眼打量张翠山,见他年纪不过二十一二岁,身穿青布长袍,作书
生打扮,面目俊秀,虽略显清癯,但神朗气爽,俨然是个文雅公子一般,却哪里
像是个威扬武林的侠士?两人心下均自暗道:「这武当派的小子名气不小,今日
一见却也不过如此。想来定是中原武林没甚见识,以讹传讹,夸大其实罢了。看
他形貌文弱不堪,当真论起武艺,又岂是我师兄弟二人的对手。」

  高则成再去看那绿衫少女殷素素时,却见她对张翠山神态颇显亲近,两道清
澈明亮的眼光在张翠山脸上一转,秋波流动,浅笑嫣然,左颊上现出一个浅浅梨
涡。

  高则成胸中顿时涌起一股酸忿之意,狠狠地向张翠山怒目横了一眼,冷冷地
道:「蒋师弟,咱们在西域之时好像听说过,武当派算是中原武林中的名门正派
啊。」蒋立涛道:「不错,好像听说过。」高则成道:「原来耳闻不如目见,道
听途说之言,大不可信。」蒋立涛道:「是吗?江湖上谣言甚多,十之八九原本
靠不住。高师哥说武当派怎么了?」高则成道:「名门正派的弟子,怎地跟邪教
人物厮混在一起,这不是自甘堕落么?」二人一吹一唱,言语殊为无礼,竟向张
翠山叫起阵来。他们见殷素素是个清丽娇媚的少女,想来绝非是天鹰教中人物,
是以「邪教」二字,只指白龟寿等人而言。

  张翠山却毫不动怒,只微微一笑,说道:「在下跟天鹰教的这几位也是初识,
和两位仁兄没什么分别。」

  这两句话众人听了都是大出意外。白龟寿原只道殷素素跟张翠山交情甚深,
岂知却是初识。殷素素一双妙目向张翠山瞋了一眼,蛾眉微蹙,面露不悦之色。
高蒋两人则是相视冷笑,心想:「这小子果然是个脓包,一听到昆仑派的名头,
就怕了咱们!」

  白龟寿道:「各位贵宾都已到齐,现下请先随便逛逛。正午时分,请到那边
山谷饮酒看刀。」张翠山说道:「小弟想独自走走,各位请便。」他似是怀有心
事,也不待各人回答,一举手,便向东边一带树林中走去。

  殷素素目送张翠山的身影消失在了树林深处,眉宇之间却罩上了一层愁意。
她幽幽叹了口气,也不转身,口中说道:「白坛主且先去忙吧,我自还有事情要
做」。白龟寿正身拱手称「是」,率了岸上天鹰教众人各自散去。殷素素仍是头
也不回地道:「两位请随我来吧。」说罢,径自沿着张翠山所走的那条小径往树
林中去了。

  高蒋二人对视一眼,都是一般心思——殷素素口中所说的「两位」,此刻岸
边除了他师兄弟二人还能是谁?两人皆丝毫不知殷素素有何用意,但美人相召,
岂有不从之理?当即脚下连赶几步,跟在她身后走着。

  殷素素走得并不很快,高蒋二人亦步亦趋的紧随其后,但见她身形苗条,步
态轻盈,背影也是婀娜生姿。三人一路上俱是一声不语,高蒋二人却早已神摇目
夺,思绪起伏,时而心道:「天鹰教众人都对这姓殷的美貌少女极为恭敬,简直
就如侍候公主一般,看来她在江南武林中的地位竟似尊贵得很,却不知究竟是什
么来头?」时而又想:「她不但地位尊贵,容貌身姿更是美艳绝伦……师父欲要
聘娶为二房小妾的那个女子,原道已是个姿色绝佳的美人,但跟眼前之人比起来,
却真个叫作萤火之光不可与皓月争辉了。」

  行至一片树荫之下的平地,殷素素忽地停住脚步,转回身来。高蒋二人蓦然
一醒,也连忙驻足。殷素素笑吟吟的望着二人,绛唇轻启,说道:「昆仑派的两
位剑客大哥,小妹有一桩不情之请,不知两位可否应允?」

  二人听得她嗓音清甜,语意温婉,均是心中怦怦乱跳,登时便连连点头。高
则成上前半步,拱手一揖:「姑娘但有所请,我……在下必当竭尽所能!」他本
意说我师兄弟二人,临到口边却又改成止「在下」一人。蒋立涛也上前施礼道:
「在下也当为姑娘全力而为!」

  殷素素抿嘴一笑,说道:「小妹久闻昆仑派威震西域,名播天下,当年前辈
名宿『昆仑三圣』有琴、剑、棋三样绝技,贵派武功更是剑术通神。小妹武艺低
微,却也不自量力,平素对论剑之术好生仰慕。今日得见两位剑客大哥英武之尊,
竟忍不住又起了那求贤问道的心思,只想见识几招贵派的精妙剑法,更或能有
幸学得一招半式,谨作防身之用。」

  私学别派武功本是武林人士的大忌,但殷素素这一通恭维话讲下来,高蒋二
人早已得意忘形,神游天外,哪还顾得了这许多。高则成朗然说道:「敝派剑法
高深精妙,我们做弟子的虽是十年磨剑,也只学得一些皮毛而已,但姑娘既有此
清兴,在下自也不敢藏拙。」说完便从后背上解下剑来。蒋立涛不甘其后,也解
剑说道:「姑娘是娇柔尊贵之身,倘要行走江湖,正当学一套高明剑法防身。」
他原本面子就薄,动情之下说出这番话来,顿感喉干脸燥,低了头不敢看殷素素。

  殷素素拍手笑道:「那可真是妙极!却不知两位大剑客到底谁的武功高些?
小妹资质有限,只盼剑法造诣高明些的那位肯指点一二。」「大剑客」这般称呼,
本是先前白龟寿存心讥讽高蒋二人,此刻从她口中娇盈盈的说出来,却是仿若有
意撒娇打趣一般。

  高蒋二人俱是心头激荡不已。高则成微微一笑,说道:「我师兄弟二人剑法
本在伯仲之间,只是在下入门较早,有幸多跟师父学了几年。」蒋立涛眉头一皱,
道:「你虽比我早拜师了一年半载,但你我所学皆是一般无二。论起天资悟性,
我还比你胜了一筹。」高则成拔剑怒道:「如此说来,倒要向蒋师弟讨教两招!」
蒋立涛也拔剑道:「好!口说无凭,便在剑下见个分晓!」

  殷素素见二人拔剑相向,在一旁笑吟吟地瞧着,说道:「论起学艺,显然高
兄更精;论起天分,又是蒋兄更佳。哎,只可惜小妹见识浅薄,一时间倒还真不
知该向哪位大剑客虚心求教呢!」

  高蒋二人再无犹豫,双双拉开架势,挺剑喂招。他师兄弟二人一起在昆仑山
练剑近十载,武功本就相差无几,平时更是常常相互研习剑法,对彼此剑招皆
熟知于心。这一番比剑堪堪斗了二刻多钟,犹是不分胜负。

  忽听得殷素素在一旁叫道:「张五哥,你过来。」高则成余光觑去,正见张
翠山迈步走近,心中一凛:「这小子却又来此做甚?」分心之下,只见眼前白光
闪动,嗤的一声响,竟是被蒋立涛反剑掠上,划破了自己左臂,鲜血登时冒出。
蒋立涛失手误伤了师哥,心中也是一惊,正要停剑罢斗,哪知高则成哼也不哼,
铁青着脸,刷刷刷三剑攻来,招数巧妙狠辣,全是指向自己的要害,忙举剑拆挡。
二人初时也只不过想胜过对方,但此时越打越狠,竟然收不住手。

  殷素素在旁笑道:「看来师哥不及师弟,还是蒋兄的剑法精妙些。」高则成
听了此言,一咬牙,翻身回剑,剑诀斜引,一招「百丈飞瀑」,剑锋从半空中直
泻下来。蒋立涛缩身急躲,但高则成的剑势不等用老,中途变招,剑尖抖动,
「嘿」的一声呼喝,刺入了蒋立涛左腿。殷素素拍手道:「原来做师兄的毕竟也
有两手,蒋兄这一下可被比下去啦!」

  蒋立涛怒道:「也不见得。」剑招忽变,歪歪斜斜地使出一套「雨打飞花」
剑法。这一路剑走的全是斜势,飘逸无伦,但七八招斜势之中,偶尔又夹着一招
正势,叫人极难捉摸。高则成对这路本门剑法自是烂熟于胸,见招拆招,毫不客
气地还以击削劈刺。

  两人身上都已受伤,虽非伤及要害,但剧斗中鲜血飞溅,两人脸上、袍上、
手上都血点斑斑。师兄弟俩越斗越狠,竟似性命相搏一般。殷素素在旁不住口地
推波助澜,赞几句高则成,又赞几句蒋立涛,把两人激得如癫如痴,恨不得一剑
刺倒对手,显得自己剑法高强,好讨佳人欢心。

  他师兄弟两个在此全力相搏,耳中却忽地听得殷素素在旁嘻笑道:「张五哥,
你瞧昆仑派的剑法怎样?」未及张翠山回答,又听殷素素道:「使来使去只是
这几路,也没什么看头,咱们到那边瞧瞧海景去吧!」

  两人均是大感惊诧,手上剑招一缓,同时侧目看去,却见殷素素神色亲密的
拉了张翠山的手,径自并肩走开了。两人哪还再有相互争斗之心?皆是呆立原地,
面面相觑。他二人脸上俱为血污所掩,狼狈不堪,却也看不出此时究竟是何样面
色神情。

  过了片刻,蒋立涛才忽的蹲坐于地,捂着腿上伤口说道:「师哥,咱们都上了
那小妖女的当啦!」高则成猛然大喝一声,长剑挥出,刷的将身旁大树的一根枝
杈齐齐斩下,口中怒道:「今日遭人如此戏弄羞辱,此仇不报,当如此树!」

  两人收了长剑,各自气急败丧的止血裹伤不提。

  且说正午将至,高蒋二人早已清理了身上伤口血污,又换了身干净衣袍,向
山谷而去。只见山谷之中一片青草地上摆了七八张方桌,除东首第一席外,每张
桌旁都已坐了人。

  殷素素正坐在第二席上,见高蒋二人入了山谷,冲他们眨眼而笑。他二人方
才遭殷素素戏弄,累得师兄弟争斗相残,狼狈不堪,此刻见她星眸流盼,笑靥如花,
却又都是心头一呆,对她的一腔愤懑顷刻间竟似直飞去了云霄之外。

  一名天鹰教的舵主迎了高蒋二人,引着他们往第六席而去。他师兄弟二人以
名门正派门下自居,平素自视甚高,上了王盘山后却连遭轻侮,此时竟又被安排
在后首席位,连江南诸帮会那些旁门左道之徒尚且不及,岂能再忍,立时又要发作。
却听一人大声道:「武当派张五侠驾到!」这八个字说得声若雷震,山谷鸣响。

  高蒋二人识得那说话之人,知他便是天鹰教朱雀坛坛主常金鹏。只见他一说
完,便和白龟寿快步迎至谷口,每人身后跟随着本坛的五名舵主,十二人在谷口
一站,并列两旁,躬身相迎。白龟寿朗声道:「天鹰教殷教主属下,玄武坛白龟
寿、朱雀坛常金鹏,恭迎张五侠大驾。」殷素素并未走到谷口相迎,但也站起身
来。

  高蒋二人听到「殷教主」三字,心头均是一震,两人对视一眼,又都向殷素
素望去,暗道:「那教主『白眉鹰王』原来姓殷,这美貌少女也是姓殷,他二人
莫非便是……」

  白龟寿引着张翠山走到东首第一席上,肃请入座。这张桌旁只摆着一张椅子,
乃是各桌之中最尊贵的首席。张翠山朗声辞道:「在下末学后进,不敢居此首席。」
白龟寿道:「武当派乃方今武林中的泰山北斗,张五侠威震天下,若不坐此首席,
在座的没人敢坐。」张翠山却仍是坚意辞让。

  高蒋两人相视冷笑,都是存了一般心思:「这武当派的小子分明是个脓包,
天鹰教上下却以这般排场待他。我二人何不趁此机会激他出手,当众折辱这脓包
一番。」他师兄弟二人虽已斩树立誓,但深知殷素素身份特殊,对她又爱又惧,
并不敢向她发作。两人对张翠山却是恼妒至极,早盼着将他狠狠折辱一番,也算
报仇雪耻。

  高则成和蒋立涛使个眼色,蒋立涛忽地提起自己座椅,凌空掷来。他这一席
和首席之间隔开五张桌子,但他这一掷劲力甚强,只听呼的一声,那椅子飞越五
张桌旁各人头顶,在第一席边落下,端端正正地摆好,与原有的一张椅子相距尺
许,这一手巧劲,确是造诣不凡。

  蒋立涛一掷出椅子,高则成便大声道:「嘿嘿,泰山北斗,不知是谁封的?
姓张的不敢坐,咱师兄弟还不至于这般脓包。」高蒋二人身法如风,抢到椅旁。
常金鹏伸手拦住,说道:「且慢!」高则成伸指作势,便欲往常金鹏臂弯中点去。

  张翠山道:「两位坐此一席,最合适不过。小弟便坐那边吧!」说着举步往
第六席走去。殷素素忽然伸手招了招,叫道:「张五哥,到这里来。」

  张翠山不知她有什么话说,便走近身去。殷素素随手拉过一张椅子,放在自
己身旁,微笑道:「你坐这里吧。」张翠山略显踌躇之意,终于还是在她身旁椅
上坐下。殷素素笑吟吟地给他斟了杯酒。谷中群豪尽皆注目着张、殷二人,早有
人开始窃窃私语。

  这边高则成和蒋立涛虽抢到了首席,但见了这等情景,只有恼怒愈增。白龟
寿伸手在首席两张椅子上拂了几下,扫去灰尘,笑道:「昆仑派的两位大剑客要
坐个首席,那可不错啊,请坐,请坐!」说着和常金鹏及十名舵主各自回归主人
席位就座。高则成和蒋立涛均想:「姓张的脓包不敢坐首席,武当派的威风终究
给昆仑派压了下去。」两人对望一眼,大刺刺地坐下。

  只听得喀喇、喀喇两声,椅脚断折,两人一起向后摔跌。总算两人武功不弱,
不待背心着地,伸手在地下一撑,已自跃起,但饶是如此,神情已异常狼狈。各
席上的豪客忍不住都哈哈大笑。

  高蒋二人均知是白龟寿适才用手拂椅,暗中做了手脚,暗想这份阴劲着实厉
害,自己可没如此功力。他二人本来十分自负,把天鹰教当作是下三滥的旁门左
道,毫没瞧在眼里,这才在王盘山上如此飞扬跋扈,此刻见白龟寿显示了这般功
力,不由得锐气大挫。

  却听白龟寿冷冷地道:「昆仑派的武功,大家都知道是高的,两位不用寻这
两张椅子的晦气。说到坐烂椅子这点粗浅功夫,在座诸君没一位不会吧?」说着
右手一挥,指着坐在末席的十名舵主,道:「你们也练一练吧!」

  但听得喀喇喇几声猛响,十张椅子一齐破裂。那十名舵主有备而发,坐碎椅
子后微笑而立,神定气闲,可比高蒋二人狼狈摔倒的情形高明得太多了。在座群
豪大都是见多识广之士,自瞧出白龟寿故意作弄高蒋二人,只是这情景确实有趣,
便都放声大笑。

  笑声中只见天鹰教的两名舵主各抱一块巨石,走到首席之旁,伸足踢去破椅,
说道:「木椅单薄,无力承当两位贵体,请坐在这石头上吧!」这两人是天鹰教
中出名的大力士,武功平平,但身躯粗壮,天生神力,每人所抱的巨石都有四百
来斤,托起巨石便递给高蒋二人,要他们接住。

  高蒋二人剑法精妙,要接住这般巨石却万万不能。高则成皱眉道:「放下吧!」
两名大力舵主齐声「嘿」的一声猛喝,双臂挺直,将巨石高举过顶,说道:「接
住吧!」

  如此一来,逼得高蒋二人只有缩身退开,只怕两个大力士中有一个力气不继,
稍有失闪,那四五百斤的大石压将下来,岂不给压得筋断骨折?他二人心中气恼,
却又不敢出手袭击这两个大力士,巨石横空,谁也不敢靠近,自履险地。

  白龟寿朗声道:「两位昆仑剑客不坐首席啦,还是请张相公坐吧!」张翠山
也不再推辞,起身走了过去。

  白龟寿又向两名手托巨石的大力舵主使个眼色,两名舵主会意,待张翠山走
近,齐声喝道:「张相公小心,请接住了!」喝声过去,两人身子稍矮,双臂下
缩,随即长身展臂,大叫一声,两块巨石齐向张翠山头顶压将下来。群豪见了这
等声势,情不自禁地一齐站起。

  白龟寿本意只是要一试张翠山的武功,并无恶意。一来「武当七侠」的名头
在江湖上太响,今日见这张五侠不过是个温文蕴藉的青年书生,颇出意料之外。
二来殷姑娘向来面冷心狠,从不对任何年轻男子稍假辞色,她跟张翠山虽然只是
初识,但显然已是对他十分倾倒,白龟寿也很想知道此人的真正身手底细。

  忽见这两名大力舵主莽莽撞撞地掷出巨石,白龟寿登时好生后悔,暗叫:
「糟糕!」心想张翠山是名门弟子,当然不致为巨石所伤,但纵跃闪避之际,情
状也必狼狈,倘若不幸竟尔小小出了些丑,不但张翠山见怪,殷姑娘更要大为恚
怒。他顷刻间便打定了主意,倘若情势不妙,立时便要嫁祸于那两名舵主,宁可
将两人立毙于掌底,也不能开罪了殷姑娘。

  但见张翠山伸开双臂,分别带动左右两块压来的巨石,借着那两名舵主的一
掷之势,竟带得两块巨石一高一低,腾空飞起。他使出轻功,轻飘飘地纵身而起,
盘膝坐在较高的那块石上。但听得腾的一响,一块巨石落下,地面震动,张翠山
所坐巨石跟着落下,正叠在第一块石上,两石相碰,火花四溅,只震得每一席上
碗碟都丁丁当当地乱响。张翠山不动声色地坐在石上,笑道:「两位舵主神力惊
人,佩服,佩服!」

  那两名舵主却惊得目瞪口呆,呆呆地站在当地,一句话也说不出来。

  片刻之间,山谷中寂静无声,隔了半晌,才爆出轰雷般一片喝彩,良久不绝。

  殷素素向白龟寿瞪了一眼,笑靥如花,得意之极。白龟寿大喜,自己险些做
了错事,幸好张翠山武功惊人,却将此事变成了自己讨好殷姑娘之举,于是端起
一张椅子,走到首席之旁放下,说道:「张五侠请坐。久闻武当七侠威名,今日
得见张五侠神功,当真佩服得五体投地。小人敬张五侠一杯。」斟了杯酒,一饮
而尽。张翠山从巨石上跃下,说道:「不敢!」陪了一杯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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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 本帖最后由 同人誌 于 2019-3-5 23:53 编辑 ]
评论(27)



第一章就是素菜啊,没肉吸引不来流量,求上肉



求肉啊,其实武侠也是个很好的题材,希望作者能好好利用



我还以为是张无忌和殷素素呢,那样是不是跟吸引读者?

再说张翠山与殷素素不是本来就是夫妻吗?那怎么写啊,无非是加肉戏。

正常夫妻做爱写起来也很乏味啊



這對倒是沒幾人寫,意外
想起五哥跟素素當年那不算長卻有夠濃厚的小小江湖行
不禁有種難言的懷念之情……

這章只是引序,後面才是重點,之後的肉期待啊!



素素作为母亲和老婆其实都足够好,但是太过狠辣却偏偏喜欢上翠山,正派能得罪的都得罪了个遍



引用:
原帖由 shocker_dcd 于 2019-1-6 23:05 发表
這對倒是沒幾人寫,意外
想起五哥跟素素當年那不算長卻有夠濃厚的小小江湖行
不禁有種難言的懷念之情……
確實
重看了兩人舟中初遇那一段,殷素素不著行跡之間卻又對張翠山極盡撩逗之能事,難怪張翠山對她情難自抑了



引用:
原帖由 虎痴恶来 于 2019-1-6 23:12 发表
素素作为母亲和老婆其实都足够好,但是太过狠辣却偏偏喜欢上翠山,正派能得罪的都得罪了个遍
她从小心狠手辣,杀人灭门习以为常,偏偏对张翠山这样的正直侠义之士倾心不已
这可能就是善恶两极「异极相吸」吧



倚天屠龙记 要是能加上张无忌绿母的情节 就应该会很有意思 不过好像素素在正文里是死了的



引用:
原帖由 影歌的悲伤 于 2019-1-7 10:59 发表
倚天屠龙记 要是能加上张无忌绿母的情节 就应该会很有意思 不过好像素素在正文里是死了的
金庸小说里的男主,有条件绿母的也就只有段誉、郭靖、韦小宝、袁冠南
令狐冲算半个(师母)
殷素素死的时候张无忌才九岁
穆念慈死的时候杨过十一岁,勉强有戏



二、淫人妻女终贻殃
             二、淫人妻女终贻殃

  且说天鹰教得了屠龙宝刀,召集了江南诸帮会的首脑人物在王盘山上扬刀立
威。这场「扬刀大会」正进行至一半,忽听得远处接连传来巨响,岛上群豪循声
望去,只见港湾处耸立的船桅一根根倒将下去。那些桅杆上都悬有座旗,但见天
鹰教、巨鲸帮、海沙派、神拳门等各门各派的座旗纷纷随着旗杆倒落,顷刻之间
无一得免,似乎停在港湾中的船只突然遇到风暴或是海怪,一艘艘地破碎沉没。
聚在山谷中的群豪陡遭此变,一时说不出话来,初时还疑心是天鹰教布置下的阴
谋,但见天鹰教的船只同时遭劫,看来却又不是。

  众人正惊疑不定,忽见一名天鹰教的教众浑身是血地奔回山谷之中,惨声叫
道:「金毛狮王!金毛狮王!」说到这里,已支持不住,俯身摔倒,气绝而死。

  殷素素和白龟寿等人都知金毛狮王的来历,一闻其名皆是大吃一惊。白龟寿
道:「我去瞧瞧。」常金鹏道:「我和你同去。」白龟寿道:「你保护殷姑娘。」
常金鹏点头道:「是!」

  忽听得有人沉声说道:「金毛狮王早在这里了!」声音沉实厚重,嗡嗡震耳。
众人吃了一惊,只见大树后缓步走出一人。那人身材魁伟异常,满头黄发,散披
肩头,眼晴碧油油的发光,手中拿着一根一丈三四尺长的狼牙棒,在众人面前这
么一站,威风凛凛,真如天神天将一般。

  张翠山暗自寻思:「金毛狮王?这诨号自是因他的满头黄发而来了,此人是
谁?可没听师父说起过。」

  白龟寿却早知此人来历,按着江湖礼数,上前数步,拱手说道:「请问尊驾
是谢法王吧?」那人道:「不敢,在下正是姓谢,单名一个逊字,表字退思,有
个小小外号,叫做『金毛狮王』。」张翠山心想:「这人神态如此威猛,取的名
字却斯文得紧,外号倒适如其人。」白龟寿听他言语有礼,说道:「久仰谢法王
大名,如雷贯耳。谢法王乃明教护教法王,跟敝教殷教主素有渊源,何以一至岛
上,便即毁船杀人?」谢逊微微一笑,露出一口白牙,闪闪发光,说道:「各位
聚在此处,所为何来?」

  白龟寿心想:「此事也瞒他不得。这人武功纵然厉害,但也只孤身一人,我
和常坛主联手,再加上张五侠、殷姑娘从旁相助,或可对付得了他。」朗声说道:
「敝教天鹰教新近得了一柄宝刀,邀集江湖上的朋友,大伙儿在这里瞧瞧。」

  山谷之中立有一口大铁鼎,鼎中一柄黑黝黝的单刀正在受烈火锻烧,正是那
被视为武林至宝的屠龙刀。谢逊瞪目而视,见那刀在烈焰之中不损分毫,端的是
神物利器,便大踏步走将过去。常金鹏见谢逊伸手便去抓刀,叫道:「住手!」
谢逊回头淡淡一笑,道:「这刀是你们从别人手上夺来,我便从你们手上取去,
天公地道。」说着转身又去抓刀。

  常金鹏从腰间解下西瓜流星锤,喝道:「谢法王,你再不住手,我可要无礼
了。」他言语中似是警告,其实声到锤到,向谢逊后心直撞过去。谢逊更不回头,
狼牙棒向后挥出,将那西瓜锤撞的疾飞回来,正击在常金鹏胸口。常金鹏身子一
晃,登时倒地毙命。

  朱雀坛属下的五名舵主大惊,一齐抢了过去,两人去扶常金鹏,三人拔出兵
刃,不顾性命地攻向谢逊。谢逊挥狼牙棒在铁鼎下一挑,那只烧得暗红的大铁鼎
飞了起来,横扫而至,先将三名舵主同时压倒,又将扶着常金鹏的两名舵主撞翻。
其中四名舵主立时便给铁鼎撞死,余下的一名在地上哀号翻滚。大鼎翻滚之际,
鼎中屠龙刀也落在了地上。

  众人见了这等声势,无不心惊肉跳,但见谢逊举手之间连毙五名好手,余下
那名舵主看来也重伤难活。张翠山行走江湖,见过的高手着实不少,可是如谢逊
这般超人的神力武功,却从未见过,暗忖自己绝不是他敌手,便是大师哥、二师
哥也颇有不如,当今之世,除非是师父下山,否则不知还有谁能胜得过他。

  谢逊待屠龙刀在地下热气消散,拾起来伸指一弹,刀上发出非金非木的沉郁
之声,点头赞道:「无声无色,神物自晦,好刀啊好刀!」抬起头来,向白龟寿
身旁的刀鞘望了一眼,说道:「这是屠龙刀的刀鞘吧?拿过来。」白龟寿凛然说
道:「你要杀便杀,姓白的岂是贪生怕死之辈?」

  谢逊微微一笑,道:「硬汉子,硬汉子!天鹰教中果然还有几个人物。」突
然间右手一扬,那柄沉重之极的屠龙刀猛地斜飞出去,刷的一声,套入了平放在
桌上的刀鞘之中。这一掷力道强劲,屠龙刀带动刀鞘,继续向前飞出。谢逊伸出
狼牙棒,一搭一勾,将屠龙刀连刀带鞘地引过来,随手插在腰间。这一下掷刀取
鞘,准头之巧,手法之奇,实属匪夷所思。

  谢逊目光自左而右,向群豪瞧了一遍,说道:「在下要取这柄屠龙刀,各位
有何异议?」他连问两声,谁都不敢答话。

  忽然海沙派席上一人站起身来,说道:「谢前辈德高望重,名扬四海,此刀
正该归谢前辈所有。我们大伙儿都非常赞成。」谢逊道:「阁下是海沙派的总舵
主元广波吧?」那人道:「正是。」他听谢逊知道自已姓名,既觉欢喜,又不禁
惶恐。

  谢逊冷冷地道:「你海沙派武艺平常,专靠毒盐害人。去年在海门害死张登
云全家,是你做的好事吧?」元广波大吃一惊,心想这件案子做得异常隐秘,怎
会给他知道?

  海门张登云在江湖上声名向来不坏,全家竟在一夜之间为人杀绝,是近年来
武林中的一件疑案。众人见了这等情形都是心头豁然,方知张登云原是被海沙派
元广波所害。

  谢逊道:「两年前你被仇家追杀,命在旦夕,碰巧为张登云所救。张登云那
夫人本非习武之人,平素积德行善,你见她生的貌美,竟恩将仇报,先以毒盐害
了他丈夫一家老小,又将张夫人凌辱至死,裸尸曝于张府门外。你这厮欺凌良善,
淫人妻女,我生平最痛恨的便是你这般奸恶之徒!给我站出来!」最后这几句话
每一字便似打一个轰雷。元广波早已两股发软,浑身颤栗不止,哪敢不从?只得
踉踉跄跄地走上前去。

  谢逊喝道:「叫你手下装一大碗毒盐出来,给我瞧瞧,到底是怎么样的东西。」
海沙派帮众人人携带毒盐,元广波不敢违拗,连忙叫手下装了一大碗出来。谢逊
抓起碗来,凑到鼻边闻了几下,忽将狼牙棒往地下一插,一把将元广波抓过,喀
喇一响,捏脱了他下巴,令他张着嘴无法合拢,把一大碗毒盐尽数倒入他嘴里。
张翠山也厌恨元广波穷奸极恶,此刻见他被逼吞毒盐,不禁颇觉痛快。

  顷刻之间,便见元广波大声惨呼,捧住肚子在地下乱滚,滚了几转,蜷曲成
一团而死。

  谢逊又大踏步走到神拳门席前,斜目向着掌门人过三拳瞪视。过三拳给他看
得心中发毛,站起身来,抱拳说道:「谢前辈请了,在下过三拳。」谢逊道:
「崔非烟你认得吧?」过三拳登时脸如死灰,神色恐怖已极,宛似突然见到勾魂
恶鬼一般。谢逊也不待他回答,又道:「崔非烟是你嫡亲嫂子,你却对她久怀觊
觎之心,半年前更趁着兄长外出,将亲嫂强行逼奸,致她投井自尽。你既名为过
三拳,神拳门以拳法自夸,今日谢某便要见识你三拳。」

  过三拳心想:「反正他饶我不过,横竖是个死,不如放手一搏。」念头甫定,
呼的一拳向谢逊小腹击去,一拳既出,第二拳跟着递了出去。他两拳击出,谢逊
随手化解。过三拳大叫:「第三拳来了!」这一拳势如风雷,拳力未到,拳风已
极威猛,是他生平所学最厉害的一招,一拳可毙牯牛,曾伤过不少江湖上成名的
英雄好汉。谢逊竟不避不挡,这一拳端端正正地击中他小腹。过三拳大喜,人身
的小腹本来极为柔软,但他着拳时如中铁石,刚知不妙,已是全身剧震,接着便
狂喷鲜血而死。

  谢逊单手抓起过三拳尸身,向巨鲸帮那一席扔去。这一掷之势何其迅猛,巨
鲸帮的桌子登时倾塌粉碎,还有几人避闪不及,被过三拳的尸体撞倒在地,昏晕
过去。巨鲸帮帮主麦鲸霍地站起,终是不敢说话,重又坐下。

  谢逊说道:「麦帮主,今年二月间,你在闽江口抢劫一艘远洋海船,可是有
的?」麦鲸脸如死灰,道:「不错。」谢逊道:「阁下在海上为寇,若不打劫,
何以为生?这一节我也不来怪你。但你当着船上十数名无辜客商之面,将他们的
随行女眷尽数轮奸致死,是否太过伤天害理?」麦鲸道:「这……这……这是帮
中兄弟们干的,我……我可没有。」

  谢逊道:「你手下人这般穷奸极恶,你不加约束,与你自己所干何异?是哪
几个人干的?」麦鲸身当此境,只求自己免死,拔出腰刀,冲身旁三人说道:
「那天的事,你们三个有份吧?」刷刷刷三刀,将三人砍翻在地。这三刀出手也
真利落快捷,三个属下绝无反抗余地,立时中刀毙命。

  谢逊道:「好!只不免太迟了一点,又非你的本愿。倘若你当时杀了这三人,
今日我也不会来找你索债讨命了。」话音刚落,忽地欺身上前,伸手在麦鲸的刀
背上弹了一指。麦鲸未及反应,但觉刀上有排山倒海般的巨力袭来,带动自己持
刀那只右手向上挥起,竟似横刀自戕一般斜斜劈入自己脖颈,顿时血涌如注,跌
仆于地气绝身亡。

  谢逊仰天长笑,说道:「这几人恶贯满盈,到今日遭受报应,已是迟了。谢
某生平最恨凌人妻女、残害妇孺的淫恶之徒。凡是干过这种事的,连他帮派上上
下下,谢某今日一个也不放过。」

  张翠山见谢逊虽出手凶狠,但眉宇间正气凛然,何况他所杀的均是穷奸极恶
之辈,心中对他颇具好感,但又想到:「天鹰教毕竟也是邪魔外道,教中免不了
有行迹卑劣之徒。今日岛上天鹰教以殷素素为尊,谢逊若是追究起来,恐怕也当
找她算账。」念及于此,情不自禁地向殷素素偷瞧了一眼。只见殷素素脸色苍白,
嘴唇微微颤动。

  张翠山此番下了武当山赶赴江南,本是奉了师父张真人之命,调查三师兄俞
岱岩遭人暗害一事。不料自从前日抵达临安府后却是奇变连生,先是被几个少林
武僧无端指斥为龙门镖局灭门命案的凶手,又在机缘巧合之下于钱塘江边邂逅了
殷素素,方才知晓竟是这个样貌娇媚如花的少女杀了镖局满门,且又嫁祸于己,
只为挑起少林、武当两派相互争斗。

  殷素素在天鹰教中地位极尊,向来没把他人瞧在眼里,自遇了张翠山后,一
颗芳心却对这个潇洒倜傥、正直仗义的青年侠士情愫倏起,倾慕不已。她是个千
娇百媚、聪颖伶俐的妙龄少女,情意款款之下,张翠山又岂能无动于衷?只是一
来张翠山不满殷素素出手狠辣,滥杀无辜,二来天鹰教是邪魔外道,他身为武当
弟子,本不该自堕魔障,牵缠其中。他此番之所以随殷素素上王盘山来,只因三
师兄俞岱岩遇害一事正与屠龙刀有关,是以才赴这「扬刀大会」查访线索。

  张翠山原想此间事务一了,须得立即回避,再也不和殷素素相见。此刻眼见
谢逊逞威杀人,不由得又心想:「谢逊倘若真要杀她,我是否出手相救?我如出
手,只不过白饶上自己一条性命,何况她本就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,也可说
是罪有应得。但是……但是……我难道眼睁睁地瞧着她遭人毒手,袖手不理?」

  但见谢逊转过头来,双目如电,射向昆仑派的两名剑客,从高则成望到蒋立
涛,又从蒋立涛望到高则成。高蒋二人脸面苍白,但昂然持剑,都向他瞪目而视。

  谢逊道:「两位是昆仑派的高徒,倒还未曾做过什么淫恶之事,无非是逛逛
花窑、宿娼嫖妓罢了。只是你二人奉了师父之命,为他远赴江南提亲下聘,见那
将来的二师娘有几分姿色,竟也敢多看两眼,不加回避。你昆仑派掌门何太冲是
个好色之辈,你二人得了他的真传,本性也是轻薄无耻之徒。我若留你二人性命,
假以时日,必生祸患。」

  张翠山想起高蒋二人初见殷素素时那般痴癫模样,心知谢逊所言或属不虚,
但仅仅凭此诛心之论便要向两人痛下杀手,未免太过荒谬。张翠山站起身来,说
道:「谢前辈,据你所言,适才所杀之人都死有余辜,罪有应得。但若你不分青
红皂白地滥施杀戮,与这些人又有什么分别?」

  谢逊横过眼来,瞪视着他。张翠山微微一笑,毫无惧色。谢逊道:「阁下是
谁?」张翠山道:「晚辈武当张翠山。」谢逊道:「嗯,你是武当派张五侠,你
也是来争夺屠龙刀么?」张翠山摇头道:「晚辈到王盘山来,是要查问我师哥俞
岱岩受伤的原委。」谢逊点头道:「贵派门规严谨,素来紧守男女之防,武当七
侠行走江湖,在女色一节上确是人人律己。张五侠,谢某不欲伤你性命,你好自
为之吧。」

  张翠山心念一动,脱口说道:「晚辈斗胆,请谢前辈也放过这位殷姑娘……
还有岛上一干人的性命。」谢逊哈哈一笑,道:「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,谢某刚
夸了武当七侠在女色上律己严谨,原来张五侠却也知道怜香惜玉。」张翠山给他
说中了心事,不禁脸上一红。殷素素听张翠山为她求情,心下更是颇感甜润。

  谢逊转身对殷素素道:「令尊殷教主近来无恙?」张翠山心头一凛,暗想:
「她果然是白眉鹰王的女儿。」殷素素道:「承前辈惦记,殷教主好的很,他老
人家对前辈也很是记挂,常在我们面前提及往事。」她心中思忖,此人既是父亲
的旧相识,或许念在故人之情,总当有所顾忌。谢逊道:「殷教主向来自负算无
遗策,但今日屠龙刀落入我手,这一着殷教主可失算了。他想凭白坛主、常坛主
二人,对付岛上各帮派已绰绰有余,岂知半途中却有我姓谢的杀了出来……」殷
素素插口道:「并不是殷教主失算,乃是他另有要事,分身乏术。」谢逊道:
「这就是了。殷教主是旷世难逢的武学大才,倘若在此,我未必便胜他得过。」
殷素素站起身来,躬身道:「多谢前辈称誉。」

  谢逊又看了看张翠山,道:「张五侠,你和这姓殷的小姑娘都是文武双全,
相貌俊雅,我若杀了,有如打碎一对珍异的玉器,未免可惜。唉,如此般配的一
对璧人,姓谢的倒也真舍不得下手。」张翠山和殷素素听他口气中对两人似无加
害之意,心中略宽,但听他说到「如此般配的一对璧人」,又都是脸上一红。殷
素素更是面含羞涩,低下头去。

  谢逊道:「你们两个的命我便饶了,旁人却饶不得。」张翠山道:「昆仑派
的两位剑士是名门弟子,生平素无恶行……」谢逊截住他话头,说道:「什么恶
行善行,休再啰嗦。你们快撕下衣襟,紧紧塞在耳中,再用双手牢牢按住耳朵。
如要性命,不可自误。」他这几句话说得声音极低,似乎生怕给旁人听见了。

  张翠山和殷素素对望一眼,不知他是何用意,但听他说得郑重,想来其中必
有缘故。张翠山依言撕下自己衣襟,分给殷素素一半,两人将布片塞入耳中,再
以双手按耳。突见谢逊挺胸吸气,张开大口,似乎纵声长啸,两人虽听不见声音,
但不约而同地身子一震,只见周围众人一个个张口结舌,脸现错愕之色;跟着脸
色显得痛苦难当,宛似全身在遭受苦刑;又过片刻,一个个的先后倒地,不住扭
曲滚动。

  谢逊闭口停啸,打个手势,令张殷二人取出耳中布片,说道:「这些人经我
一啸,尽数晕去,性命可以保住,但醒过来后神经错乱,成了疯子,再也想不起、
说不出以往之事。张五侠,王盘山岛上这一干人的性命,我也都饶了。」

  张翠山默然,心想:「你虽饶了他们性命,但这些人虽生犹死,只怕比杀了
他们还更惨酷些。」心中对谢逊的残忍狠毒说不出的痛恨。但见高则成、蒋立涛
等一个个昏晕在地,满脸焦黄,全无人色,心想他一啸之中,竟有如斯神威,委
实可骇可畏。倘若自己事先未以布片塞耳,遭遇如何,实难想象。

  谢逊不动声色,淡淡地道:「王盘山之事已了,咱们回陆上去吧。」引着张
翠山和殷素素二人走到岛西的一座小山之后。山下港湾中泊着一艘三桅船,那自
是他乘来岛上的座船了。

  谢逊走到船边,欠身说道:「两位请上船。」殷素素冷笑道:「这时候你倒
客气起来啦。」谢逊道:「两位到我船上,是我嘉宾,焉能不尽礼接待?」张翠
山道:「谢前辈,岛上这些人呢?你已将其余船只尽数毁了,他们怎能回去?」
谢逊道:「张相公,你这人本来也算不错,就是婆婆妈妈的太也多事。让他们在
岛上自生自灭,干干净净,岂不美哉?」张翠山知道此人不可理喻,只得默然。
他和殷素素对望一眼,均想:「还得跟这魔头同舟一晚,这几个时辰之中,不知
还会有什么变故?」


[ 本帖最后由 无名诗者 于 2019-1-22 09:49 编辑 ]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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